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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名媛之殇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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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是两个馒头和一塑料碗炖菜,很迎合东北人的生活习俗。馒头很白,很筋道,炖菜上面浮着一层肥瘦相间的肉沫,味道不错。虽然比不了家常饭,但营养勉强还跟得上。
  黑涛和另外两个靠行李垛的人合伙吃饭,也叫合“槽子“。他们订了两个炒菜,还有两份副食,在看守所里,可以说极其丰盛了。
  阿宁扫视了一眼其他犯人,大家都面对面地坐在铺沿上,饭菜都摆放在身侧,或单吃或两个人合伙,也有几个人订了炒菜,饭菜质量不比黑涛这个“一把手”差多少。只不过黑涛的“槽子”设在铺头最里侧,是个形式上的领导位置而已。
  阿宁由衷地感叹一声,现在的监管环境和前几年相比有了质的飞跃,从这一点上,可以突出体现我们国家的进步。
  “快过来吃饭啊!寻思啥呢?”
  黑涛一边用餐纸为阿宁擦拭白色塑料勺子,一边亲近地催促。
  “我想喝口稀的。”
  阿宁冲黑涛说完,向另外两位等他一起吃饭的人礼节性地点了一下头。
  黑涛左右瞅了瞅,微笑着说:“稀的?哎呀,稀的除了饮料、牛奶,就剩菜汤了,呵呵……兄弟你不是想尝尝咱们这儿的菜汤吧?”
  阿宁踌躇了一下,小声说:“我真吃不下,喝点奶得了。”
  “小崽子,去拿两盒鲜奶。”
  黑涛轻拍了一下紧挨着“槽子”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的肩膀,示意他到墙角堆放食品的地方给阿宁拿鲜奶。
  小伙子年纪不大,白白净净。他不但给阿宁拿来了两个盒装的鲜奶,还顺手拿来了两瓶百事可乐。
  接过鲜奶时,阿宁说了句“谢谢”。
  小伙子腼腆一笑,转身回到自己的用餐位置。
  阿宁靠着行李垛,双手抓着浅蓝色的奶盒,他翻过来调过去地欣赏着奶盒上的图案,上面画的是温馨的一家三口,可爱的孩子甜笑着抚*黑白花奶牛的鼻子,夫妻俩都很阳光,他们幸福的笑着……
  阿宁的手指扣在东西的包装上,他的动作很慢,在他眼里,那位幸福微笑的妻子换成了施慧的面容。
  这时,他才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没心思吃饭,而想喝奶,最重要的原因,奶是施慧送来的。
  午餐过后,几个年纪小的犯人十分勤快地打扫“饭场”。然后又有四个手脚麻利的年轻人拆开行李垛,将被褥一套一套铺开,在电视关上以后,黑涛站在过道里一摆手:“睡觉!”
  电视机一关,整个楼层都显得特别安静,连走廊中间值勤管教翻书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阿宁的铺位挨着黑涛,崭新的深绿色军用被褥也是施慧送来的,阿宁将被角放在口鼻下深嗅……好似这条崭新的被子是施慧盖过的,残留着她的体香……
  突然,阿宁被音乐声惊醒,还是那首脍炙人口的《最炫民族风》。
  二十四小时内,他只在今天凌晨睡了三四个小时。本来陷入深深的思念,不想身子一挨铺板,竟然困意袭来,无声无息地睡着了。
  音乐声就是起床令,阿宁睁着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往墙上靠了靠身子,收起伸直的双腿,给叠行李的几个人让路。
  不一会儿,行李垛又叠成了四棱四角的长方形,又罩上了雪白的床单。黑涛知道阿宁太需要睡眠了,他做了个让阿宁将坐垫移过来靠行李垛的手势,阿宁的嘴角露出会意的微笑,随即收拢笑容,靠了上去。
  电视连续剧的声音和其他人提审时的铁门声都没有惊扰阿宁的酣睡。同时,干燥的口舌也带来了干燥的梦,他梦见自己掉在一个被焚烧过的岩石坑里,坑深数丈,施慧和几个面容不清的人在坑顶焦急地大喊。他已经被滚烫的岩石灼伤了皮肤,甚至都闻到了焦糊味儿。他仰天长啸,喊得竟然是“水……”
  就在他看到岩石坑上面的施慧不知是从杨琳琳还是金婵的手里接过一桶清水泼向自己时,肩膀被人推动,传来黑涛的声音:“兄弟,兄弟,魇着啦是咋的?快拿水来!”
  阿宁猛地一惊,睁开干涩的眼睛,感觉喉咙冒烟,肚子里也像被火烤过一样干燥。就在年轻小伙递给他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时,他有意地伸手在身旁一划拉,真就摸到了中午年轻人递给他的百事可乐,他向年轻人摆了一下手,急切地拧开可乐,咕咚咕咚一通狂灌。
  只剩下一个瓶底时,他缓过一口气,侧脸看了一眼身旁的黑涛,自嘲地讪笑一下说:“刚刚我说梦话了是咋的?”
  “可不是吗,吵吵要水。唉!谁刚进来都上火,看来兄弟你的火不小哇!”
  “唉!”阿宁叹息了一声,又一口气喝干了可乐瓶里残留的瓶底儿,然后捏扁了可乐瓶,仰头又叹息了一声。
  一看电视屏幕上的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愁苦压在心底的人是无法真正平静的。他努力回忆刚刚梦境中施慧的样子,还有那些面容模糊却很熟悉的人,她们似乎是杨琳琳、韩小姐、萌萌,还有贤蓉、云娜……
  果然,第二天上午,律师又来会见了。在大背头王千胜开口之前,安律师就面带鼓励微笑说:“张宁,施小姐、阿敏和您母亲、姐姐都在外面。还来了几位您的朋友,是小韩、萌萌和小童。明天北京的方检察官也要来看您的,虽说见不到面,但她仍要来,看看是否帮得上忙。呵呵……”
  阿宁心中好像倒了五味瓶,苦着脸望向安律师。安律师又别有深意地说:“噢!施小姐说还有几位朋友要过来看您,只是目前不太方便,呵呵……”
  阿宁当然知道那几位不太方便的朋友是谁,无非是石头和金婵。他急忙皱眉摇了摇头:“安律师,告诉施小姐,让她转告我那几位朋友,不要来看我,现在谁来也看不到我的。再者,我的问题不是他们可以解决的,让他们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目前来说,他们平安快乐才是我最需要的。”
  阿宁说完,安律师也记录完了。他沉稳地点着头说:“您说的我全记下了,放心,我会办好的!”
  “谢谢安律师。”阿宁眼含谢意点点头。
  “我阅卷了,你现在的口供对你还是很有利的,接下来我要去检察院做工作,请检方尽早根据犯罪证据不足对你做出不予批捕的决定。本来我们不用那么急着来见你的,是你的家属特意让我们过来看看你。”
  王千胜还是那么的傲慢,说话期间捋了好几次油光铮亮的大背头。
  “谢谢王律师,接下来我该怎么做?”阿宁特别谦恭地欠了欠身。
  “你们这个案子目前的影响面很大,涉及到多位官员。正好又赶上我们国家大力反腐,上级部门对这样的案子特别重视。一句话,事不可怕,人可怕。你的办案人我接触过了,他的态度很强硬,估计是上级领导施加压力的缘故。他们大老远的把你抓回来,肯定不能轻易善罢甘休。应该认为你是本案的突破口吧!为了办成铁案,不排除你的办案人从中大做文章啊!你能做的,只有谨慎应对每次审讯而已。”
  王千胜说完,执拗地用手指梳理着本来已经十分乖顺的鬓角。
  阿宁轻皱剑眉,慎重地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好,我知道了!”
  王千胜又在整理面前的卷宗,做出了结束会见的举动。
  安律师先礼貌地看了一眼王千胜,见他面无表情,于是赶紧说:“张宁,千言万语一句话,也是施小姐让我着重传达给您的一句话,别灰心,别上火,一切有她在!”
  说完,安律师抓紧时间递给阿宁一张纸,小声说:“您可以写几个字,要快,监控看到以为是在签名。”
  “嗯!”阿宁快速接过白纸,急忙将铁栏上系着弹力绳的圆珠笔攥到了手中。
  这时,王千胜已经站起身,撸起衣袖看了看手表。
  握着笔,万语千言都如开闸的洪水般往心头挤,一时真不知写什么合适。这时,安律师也示意阿宁动作要快,阿宁急急地在白纸上写下了三个大字:我爱你!
  写完后,他瞄了一眼面露不耐烦的王千胜,又瞅了瞅这三个字,觉得这三个字里面已经把一切都包含了,以自己和施慧的心有灵犀,这三个字足够了。
  “好!很好,这样就好。我们随时可以过来,放心吧!”安律师已经看到了阿宁写的三个字,示意阿宁将白纸递出来。
  阿宁恋恋不舍地递出白纸,他的内心突然升起一股温热。一会儿,这张保留着自己气息的白纸就会到达施慧手中。他似乎都觉得,施慧应该会在接过它时将手指按在自己手指刚刚离开的位置……
  温热归温热,现实仍是如坚冰一般寒冷。现在,只有打开牢门将阿宁释放,除此之外,谁也带不来好消息。阿宁暮气沉沉地回到监舍,所有人投来的眼光都是同情,还有感同身受。
  今天收到的东西更多,辅警和杂工推来了整整一平板车饮料、小食品、矿泉水……
  在物品清单上,阿宁看到了韩小姐和萌萌的名字,亲人和施慧的更不必说。
  辅警在发完东西后,带着几分尊重、几分羡慕的口气对阿宁说:“所里有规定,生活费最多只能存一万元,否则你今天至少收到十万元。”
  阿宁苦涩一笑,没有作声。
  苦难一直都是不速之客,不知不觉中,它就会在下一秒来临。坐在铺上之后,阿宁失聪般望着电视机里的图像,他什么都没看懂,甚至他都失去了以往进看守所时对同监犯人的好奇心。两天过去了,除了黑涛之外,任何一个犯人的案由他都不了解,包括与黑涛一起吃饭的两个“槽子”上的人。
  放风时阿宁默默地走,坐铺时阿宁一声不响地靠着行李垛。他是成熟的男人,他能正确看待事物,也能理智接受事物本身带给一个人的影响。对前途,他只能缩紧心脏,默默祈祷;对往事,他只能贪婪地追忆,企图死死拽住那些美好的尾巴;对施慧,他不单单是无尽的思念,甚至,他一直在哀求。
  他在向救世主哀求……
  他从未有过宗教信仰,他从未信过什么神,但他现在却无比地虔诚。他向佛祖、上帝、真主、观音菩萨,甚至孙悟空、猪八戒、巴拉拉小魔仙祈祷、哀求……
  他哀求众神们不要辜负一个绝代善良、绝代贤惠、绝代钟情的女子的希望,不要让她遭遇残酷无情的打击。他哀求佛祖双手合十、哀求上帝举起十字架、哀求真主诵读古兰经、哀求观音菩萨托起玉瓶、哀求孙悟空和猪八戒都举起金箍棒和铁钉耙、哀求小魔仙也伸出她的魔法棒、哀求众神们齐心协力将自己的劫难消除,回到施慧的怀抱……
  别人坐在铺上看电视连续剧,而阿宁却眼神涣散地祈望着监栏缝隙里挤进来的那一抹蓝天。
  逐渐,湛蓝色在阿宁的世界里蔓延开来,像神话中描写的那个无边无际的蓝剎海。湛蓝色慢慢滚动,淹没了他那张英俊的面孔,吞噬了曾经镇定执着的目光……
  寝无眠、食无味。寂静是让身处绝境的人恐惧的。通过周继鄂的审视,还有王千胜律师的分析,阿宁的思想愈发沉重起来。思想是有份量的,在这个人生段落成为阶下囚,是不可思议的。然而,事实上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都毫无征兆地发生了。阿宁早已不对这个世界的无常感到好奇,他只知道人生永远是由无数个不可思议的事情组成。就像自己,李坤局长的出现让自己的人生九曲十八弯,但不可否认的是,由于他的帮助,自己确实跃上了一个人生的新台阶。没有那么多钱,也去不了澳门。去不了澳门,也就遇不上施慧,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新奇和美好。但自己这部人生剧的剧情实在是太跌宕起伏了,如今,自己又因为李坤局长的案子而身陷囹圄,又要与无法割舍的爱人分别。阿宁的心绪慢慢败坏在晴朗的碧空里。那碧空没有一点清新,却如炉膛般酷热。
  阿宁知道,自己对别人来说,时间久了不过是话题和惋惜而已,而对于施慧,却是关乎生死的坎。
  监门时开时合,犯人们零星地被提审。白天的电视节目和夜晚的板铺都是没有生命的,只有沉重的心绪在蔓延……
  一晃七天过去了,律师没来,办案人也没来。没有消息,也许是好消息,也许是坏消息。但阿宁心中却不敢抱有好的希望。多日以来,一股可憎的苍凉从心底泛起,冷酷地漫过身心,淹没了一切。
  第八天,周继鄂来提审了。阿宁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感觉不妙,他眼镜后面那双阴毒的眼睛仍然阴毒,甚至更加阴毒。
  “张宁,我们报到检察机关的提请批捕申请书被退回来了,你家找人了是咋的?”
  周继鄂恨恨地说完,使劲摔了一下档案袋,那上面的“卷宗”两字,仍然醒目而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