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王化儒的门，九朵花去找荷花，荷花在楼下前厅擦拭比她还高的花瓶，花瓶上的牡丹栩栩如生，荷花对着花哈气，以便擦的更干净。
九朵花：荷花。
荷花看见九朵花：九姐姐。
九朵花：过来我瞧瞧。
荷花放下手里的活，走到九朵花面前，几日没见的荷花，娇艳迤逦，杏腮黛面，柳眉凤眼，青葱鼻子粉嘟嘟的樱桃口，再看她身段，穿着宽松肥大为方便做事的老蓝色粗布衣裤，衣服在她的身体上折叠出波浪的衣纹，却是一举一动飘然轻盈，竟如仙女下凡，轻盈欲飞，九朵花不由心中赞许：果然名不虚传的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联想自己日暮夕阳，人渐老，色近衰，不由几分心酸，这女人，有美貌的时间就那么几年，即使百日红，转眼如过眼云烟。
九朵花目不转睛的看着荷花，几乎神魂出窍，荷花不晓得什么意思，两朵红云飞上脸颊，更是美的惹人喜爱。
这样的小美人儿白给于大吉那条老狗，太可惜，想当年九朵花这样的年纪，历经苦难，早成了汤老烧的摇钱树。
九朵花在娘怀里吃奶的年龄，汤老烧来村里找童男童女，孩子跟了她，可以得到两担去皮谷子，白吃白喝，男童长大学武功杂技，女童长大学琴棋书画，18岁以后，每年给家里5块大洋。九朵花家四面环山，不是树木茂密的青山绿水，而是寸草不生，白花花的石头山，即使有点泥土，会被雨水冲干净的穷山岩石。
两担去了皮的谷子是大米，5块大洋，是这些祖辈为地主做长工的家庭10年或20年不敢想的收入，18年，对于庄户人，不算长，因为，至少有个美好的盼头让人努力活着，再说，女孩子不算人，只是个赔钱货，这种牢固的理念，代代相传，今天，遇到这样的好事，真是天上掉下金馅饼。
汤老烧收获了20名几乎是婴儿的女孩，男孩情况不乐观，只有一位，6岁，是个跛子，在家里被父母嫌弃累赘，汤老烧也嫌年龄大，不要，那家人哀求，送汤老烧一只成年老母鸡，而且表示，18岁后什么钱都不要，汤老烧才勉强收他当帮手。
这些女婴的年龄几个月大，只要身体没有太大的毛病，汤老烧把她们共同圈养，养孩子是女人天然具备的能力，雇几个老妈子，流水线的喂吃喂喝，至于吃什么汤老烧说了算，常言说，愁生不愁养，这些女宝命大命硬的，都撑住活到10岁，这个年龄开始为汤老烧赚钱，当年九朵花比眼前的荷花容貌更胜一筹，和荷花同样年龄已是风月场上的熟手，给汤老烧挣到的钱，何止一年5块大洋，九朵花18岁那年，家乡被一场洪水冲的片甲不留，亲人们散的散，亡的亡，哪里还有人来领汤老烧当年承诺的5块大洋，汤老烧十分同情九朵花的境遇，帮助她把大洋存起，说是等姑娘用的着，还给她们。
不过，至今，九朵花没听说汤老烧还给任何姑娘5块大洋，有些姑娘撑不到18岁一身病，被汤老烧赶出家门。被赎出去姑娘需要对方拿出5块大洋，超过18岁加倍，当作赔偿汤老烧的损失，就是说，当年的20名女婴18名活到10岁，开始挂牌招客，18岁以后汤老烧从他们中间裁人，有的在堂子里做粗活，当然如果自愿不要这5块大洋也可以继续皮肉生涯，这样，汤老烧可以不用支付承诺过的18岁以后的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