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雄飞决定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抽身,安排一家人郊外踏青,他把这个想法告诉闫凡宇,闫凡宇正想找他,两人相约去下关码头“长江亭”茶搂。
柳雄飞近期的大脑成了电子集成板,无数条线路带着各路信息源源不断汇聚而来,挤满了脑海,身边的秘书、警卫、副官、司机随从一大帮,看起来分工精细化,细想,却没有一人替他分忧解难。
mmp的龟儿子们,沉淀在记忆里的粗口终于冲破优雅的包装,喷发汹涌,这些龟儿子们,打日本人的时候你们这个帮那个会,这个科那个处,还有什么大佬,大富商,大政客,大,大你个mmp,还不是老子这帮川娃子把脑壳别在裤腰带上去把小日本干的屁滚尿流,叫他晓得中国人的厉害,现在抗战胜利,不去搞点实惠的事情,让大家日子好过些,搞些吃里扒外,窝里斗的把戏,有啥子**用?
柳雄飞在办公室生闷气。
司机告诉他,车在楼下。
柳雄飞截停自己的思路,拿起帽子,想给闫凡宇打电话
司机:闫先生在车上。
柳雄飞出门走了两步返回走廊,转弯走到t科办公室,敲门,没等回应,推开门,老鹰和三鹰凑的很近,在一起嘀咕,没料到柳雄飞不请自到。
房间气氛凝固了几秒,老鹰:坐坐坐,坐坐坐,柳长官。
柳雄飞不坐:科长,有个不情之请,在下担心科长不给面子。
老鹰站起来,双手作揖:什么事,打个电话,怎么敢劳您大驾呢。
柳雄飞:小女梦雪后天过生日,为她开个party,不知道能不能赏光?
老鹰:只要用得着小人的地方,不胜荣幸,柳长官这么看得起我,一定去。
柳雄飞:打扰,告辞。
闫凡宇坐在车的后座,小车行驶到街道中心处无法前行。
司机开开门下去,好一会上来:糟糕,今天怕过不去?
闫凡宇:什么情况?
司机:一群妓女在游街。
闫凡宇:没搞错?
司机:今天女人过洋节,“三八”节,好几条女人的游行队伍,妓女们连衣服都没穿,一看就看出来。
闫凡宇:这真是太伤风化,没人管?
司机:警察来了,赶她们走。
闫凡宇:警察,顶屁用,告诉他们,军部有车,让他们快点处理。
柳雄飞:算了,少一事少麻烦。
等了一支烟功夫,司机想推门下车,前面的车动了,商场门口彩带飘扬,有女学生、女职员,穿着花花绿绿的女人队伍,拿旗子喊口号,龚云烟在队伍里,她没看见柳雄飞的车。
“女拳师挑战金奖章擂台大赛”横幅醒目而张扬;已经有不少的人挤在哪里。
柳雄飞:现在女人越来越厉害。
闫凡宇看了标语:有点意思,不会是商家噱头,搞推销品吧。
出了这条街,前面地带空旷,车辆稀少,小车可以撒野的奔跑。这辆车是美国教官来部队指导学员时坐过的车,性能、时速、耗油、噪音防护比较先进,柳雄飞留过美,把这辆车配给他,算是物尽其人的配搭,在军部的车族里,这辆车跑起来超拉风。
距离上次柳雄飞送闫凡宇回老家,两人在下关码头话别,转眼过去半年多。江水依然滔滔不绝,日夜向东奔流,辽阔无垠无边无际,把人的视野牵向远方。码头停留着各种船只,江面上船队航行,承载辎重,笛声长鸣,热烈的繁忙和紧张。
柳雄飞和闫凡宇观望着长江,过江的轮渡靠岸,人群拥挤着上去,警察驱逐衣着破烂的穷人,把他们赶下船。本来打算去“长江亭”茶搂的柳雄飞和闫凡宇几乎同时看对方,任性一次如何!
彼岸在对面。
对岸是浦口火车站,南来北往的人们,无论选择水路陆路,必须从这里走。
轮渡分两层,他们上了二层,在甲板上眺望,波光粼粼的江水深邃无言,清洗掉所有的惆怅与烦忧,柳雄飞沉浸在短暂的休憩中,深深呼吸,空气中有一种隐隐的土地味道,这也许是江水浑黄的原因,闫凡宇很久没有如此宁静的在阳光下沐浴,这样的时刻撩拨起思念的缠绵,他咪起眼睛,眼前金光灿灿,把周围一切化作金色,但是,那么一瞬间,船到了对岸。
闫凡宇:火车站是令人冲动的地方,总想来段说走就走的旅程。
柳雄飞:怎么,这把年纪,荷尔蒙还不安分。
闫凡宇:安分了还叫男人?
柳雄飞:有新目标?
闫凡宇:你说呢?
柳雄飞:我说,老兄你会因为领养了天意,老老实实做爸爸?
闫凡宇:天意是我下半生的依靠,爸爸自然要好好的做,不过,男人也要好好做,都死过几次,再看不透,真是白来世上一趟。
柳雄飞:你要小心,老鹰那帮人,最近盯我盯的紧,连我的老乡都监视,前些日子,把程子昂的事翻出来诈我,我找到程子昂有个相好的理由,亲自写个报告转给他,才算洗白,mmp的,程子昂又不归我手下,我管得着他和谁啪啪啪。
闫凡宇:所以,平时我们更要亲昵,虽然我们是上下级关系,越是这个时候,不能躲,他会更怀疑你有秘密,他如果怀疑你,后果很严重。
柳雄飞:很严重?
闫凡宇:他会找个理由,让怀疑成为事实,然后,闫凡宇用手比了手枪的姿态:叭勾-----。
柳雄飞:学的真像。
贸易开放,各国商船自由来往,加上是火车站,国人的茶楼,西洋人的酒吧、咖啡厅,中西结合的青楼、歌舞厅、夜总会比比皆是,美食,小吃,饭店,酒楼纷纷驻扎,形成一条热闹繁华的沿江街。
天气尚早,闫凡宇提议去舞厅:很久没去玩。
柳雄飞:副官先生,现在听你安排。
舞厅是柳雄飞常去的地方,不过这里,没来过,特别在白天,没体验过突如其来的黑夜降临,恐怖片一样,闫凡宇看来上是这里的常客,许多人认识他。
舞厅布置还算艺术,舞池里有乐队,西洋乐器钢琴提琴与民族乐器二胡琵琶笛子混合,乐手们调弦试音,吱吱嘎嘎,好不热闹。
音乐,是柳雄飞曾经的痴迷,留学时期,他最喜欢跳华尔兹,柔美的音乐,升扬起华丽的旋律,他与艾伦小姐或者卢拉太太轻盈起舞,他们飘浮在乐曲中,强弱弱的节拍和谐出愉悦的心跳,他的手轻扶小姐的蜂腰,温柔的眼神微微示意,他们会旋转起来,小姐的裙子随之飘扬,超凡脱俗,那,是非常美好的时刻。
闫凡宇为他到了杯红酒,柳雄飞接过酒,喝了一口,两位姑娘过来和闫凡宇调情逗笑,与跳华尔兹的小姐不同,她们涂满脂粉,妖冶美艳,举止轻佻,连笑声中都散发出放荡的邪气。
闫凡宇对左边的姑娘说:三猫,给柳先生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