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叉叉年,某月,某日,于德州某大型城镇。
轮回者,乔,二十六岁。
于静思的密室中睁开眼眸。
他先是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爆发性的力量。而后感知延展,发散,静室中的一切细节变化,都在化劲感知中纤毫毕现。
手机还在身旁,时间距离自己被主神选中后流逝仅有一秒——他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在屏幕上看到的那行文字,和自己在绝望中下意识地按下去的那枚按钮。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想真正的,活着吗?’
心意变转,沧海桑田。
乔仍不太懂得什么叫做生命的意义,也不清楚活着到底怎样才能够归类于‘真’。但一个世界的历练和主神空间的强化,却是让他的身心由内及外地产生了改变。
那的确是一场很可怕的试炼——没错,很可怕。如果自己是被孤身一人扔到那个世界,那么自己大概率难以完成那个‘简单轻松’的主线。就算勉强撑过去,也必然五痨七伤,身染重疾,哪怕成功回返主神空间,自己在医疗之后也不会剩下多少可用资源。
——我最多就能够买到最初级的罡气,再添一门练劲法。我自己最多练出暗劲,而那前提还是我能够想到折返先前的世界以获取时间。
乔想到,他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就是因为太有自知之明,所以才会在现实绝望。
——我真幸运,遇到了这样一支团队,这样一位队长。呼,明明是完全凌驾于它者之上的真正强者。却从不傲慢,从不贪婪,甚至就连这对轮回者来说至关重要的资源也能够心平气和的分享并且自身也从不藏私。这……应该就是祖父所说的,只有真正的东方武者才会有的‘武德’吧。
——我也得好好努力,不能从这团队里落下去才行呢。
握紧的拳头,松开。庞大的力量,在精准地操纵力下隐藏收敛。现在的他,感觉自己有着大地一般的厚重。因为北冰洲队的队员是一个值得夸耀的身份,这是他心中比全身上下所流转着的罡气更加可靠的倚仗。而拥有这一份倚仗的他……
——我不会失败,也不会倒下。就这十天,了结拳馆的事,安排好弟弟妹妹,接下来,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团队的战斗之中。
队长是团队里战斗力最高的人。是团队,不,是他认知之中目光最长远的人。除却有些时候过于善良以外完全找不到任何缺陷。而这样的人都对下一场战斗严阵以待,那么作为她的队员,就更应该把它放到心上。
——处理好家事,自从再无后顾之忧。
——这样的想法,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拥有。
——所以,得干净利落地解决掉这一切啊。
起身,舒展肢体。浑身骨节发出轻响,而后整个人的气息汇集,如同一块巨硕的岩石一样。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确保自身的仪态不会有损北冰洲成员的形象。而乔还记得队长要求所有成员都为自己构思一个代号,而这个代号要如同神名一般响亮。
贝希摩斯——这是他为自己构想的代号。因为贝希摩斯是黑色的兽,有着撼动诸神神权一般的强大。
强大者,要有威仪。
他换上了西装,白色内衬,黑色外装。戴上了领带,他有自信,这件绞索一般的饰物不会让他变得弱小。走上前,推开门。幼小的弟弟妹妹一直都躲在门外看着他,朝他投出担忧的目光,却又被他那岩山移转的气势给压得说不出话。
“我很快回来。”他说,他从未感觉过自己的声音如此沉稳可靠——他随即在家人们的头上依次地揉了揉,而后便起步,向前,再没有丝毫逗留。
乔在十分钟后抵达隐秘的拳赛会场。在那里有很多人等着他——距离最后通牒的时间还有几天,每一天都有一轮次独立的预选场。
规则很简单,来自德州全境的参选者,每天上擂一百人。十人即是一擂。十擂后再决胜负。百内出一,便算是过了预选。
十人一擂,枪械也可随意动用。
百人择一,剩余的一便可参加最后一日的进阶赛场。
在乔抵达的半小时后,十人擂开始。
在乔动手的半分钟后,百人擂结束。
没有人可以伤到乔,没有人可以碰到乔。无论他们是用武还是用枪,区区拳脚刀枪弹丸又怎么可能快得过主神强化后的手脚?
他们在乔眼中,就像是蚂蚁爬行一般渺小而且缓慢。
甚至都没有记忆名字的必要。
处理自己的十人擂只需要轰击地面的破擂一拳,处理掉剩余的九擂,也不过就是连擂台都打烂的九拳连发而已。
如果还有能站着的,就再给他一拳。但即便是表现最好的,也不过做到在他拳头击中之前,勉强反应过来抬手去挡。
当然,挡的结果,就是如同肖像一般挂在墙上。死不会死,伤只轻伤。但之后是否还能够再度提起拳头战斗,就需要考量。
——也就这样。
——我还以为有强呢。
乔走下擂台,看向目瞪口呆的主办者。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但却并不是完全的惊讶而还有赞叹和某种比较。
比较,用他和某个人,比较。显然,在这主办方眼中,这片大地上还有人和单纯只使用了部分肌肉力量的他旗鼓相当——要知道,北冰洲队可是个荒谬的,支线用完还能剩一大堆奖励点数的奇葩小队。早在百日训练之前,他就将自己的主要属性强化到了300,肌肉和反应更是强化到了500以上。
那么,就稍微期待一点好了。
“喂。”他俯视着这个渺小的主办者,哪怕对方并不低矮,但在他的眼眸中也显得相当得瘦弱而且矮小。“下一场比赛,什么时候?”
“半……半个月后!”主办方原本应当从容得体,却在他的视线下变得慌张。
“太久了。我明天要打他们全部,你明白吗?”
“这不符合规矩……”
“你明白吗?”乔的身体,微微前倾。
而他马上就获得了他想要的那个回答。
“我,我我我明白了。”
识时务,很好。
乔感觉很愉快,也感觉理所当然。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赛场。
在走出门的第一条街道时他突然心有所感,而下一刻,一辆失控的大卡车便朝着他所在的方位猛地袭来!
不是谋杀,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卡车司机脸上和心中的慌张骇恐。
那么,便只能是这里的街道布局,不甚良好。
“停下。”乔说道,在动手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世界二的那次会面。而他便也下意识地,如同那一刻的苏青月一般,朝着疾驰而来的大卡车抬起了手。
手。
手的末端,只有一根手指探出。
当指尖碰触到卡车的车头时,化劲的感知力,便让他的劲力能够在车体内外完整游走。
动手的时间,只有一瞬。
一瞬的光阴,他却已然找到了卡车失控的症结,并让力道通过车体传导,并在特定的方位释出。
轮轴猛地卡死,失控的刹车片骤然切合,油门被强行堵塞,发动机也突兀熄火。
十数吨的冲击力在这一刻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份量由车体本身所承受。而剩余的百分之五不到力能,已然不能超越他那悄然开启基因锁后的指节强度。而在一众旁观者的眼中,便是身着整洁西装,如山岳般持重之黑人,仅仅只用一个指头,就让时速接近六十公里的失控卡车完全停滞!
极动化作极静,强烈的反差感让围观者们小脑一阵难受。懂得武艺的人在这一刻更是头皮发麻,忘了呼吸,连冷气都无法倒吸!
——哼,马马虎虎。
他于是离开,走向自己想要前往的去处。任由身后一堆瞪大的眼睛从不可置信,逐渐转变为怀疑人生。
他知道自己在第二天能够准时参加决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