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节·真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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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庄园领地足以容纳据点中所有的人。现在,我将它的主控权交付给你们。”
  两天之后,于已经安定下来的庄园领地中。楚完成了他的承诺,将所有跟随着他一起来却尽数葬身于此的死者安葬到了阴凉处,并折返了据点,护送着剩余的幸存者们抵达了这座规模巨大的庄园。
  庄园很大,能够容纳所有人。
  而他在幸存者们的欢呼庆祝中组建了一个具备权威的管理层。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片领地的核心秘钥交付给他们,让他们共同管理这片土地。
  “你不打算留下来吗?楚。”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要找到五年前降落在欧洲的那艘飞船。然后关闭,或者永久地摧毁掉它。我怀疑那艘飞船便是如今末世的源泉,而现在的我,或许有能力彻底的结束这一切。”
  楚在护送的路途上并未隐瞒自身的施法能力。因为阳光是诅咒,黑暗中又有无数可怖的怪异杀手。他最终是顶着飞行术并引导着法术云团遮蔽天空,从而带着据点中的民众在短短的两天内便完成了转移,让每一个人都拥有了安全的住宿处。
  他没有隐瞒,而其它人也没有问——这种力量在这个时代本就可以通过‘奇物’获取。而越是强大的力量,所需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道德绑架的人是不存在的,因为那种人早就死了——死亡在这片大地上会毫不容情地追猎着一切有碍于团结的人。动手的有可能是怪异,也有可能的是想要更加顺畅地在这灾厄时代里活下来的人。
  人。
  人们注视着楚,目光中流露出不舍——他们当然知道如果楚留下来,那么这片领地中的人们将会活得更加安稳。但他们更清楚楚的习性和手段,既然这件事他已经做出决断,那么便没有更改的可能。
  “你永远是这里的首领。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你来,你开口,那么大家无论如何都会帮你做到。”新的管理层向他深深鞠躬,并带头大声呼喊。
  “向楚致敬!向英雄致敬!”
  而其它人也随即大声响应。
  “向楚致敬!向英雄致敬!”
  声浪如潮,欢送他离开的声音直到他走出庄园领地才被规则所隔断。他在大白天走入阳光之下,而在碰触阳光的瞬间,他便感知到自己体表的常驻防身护盾正在小幅度消减。
  每秒内被消减的幅度,等同于承受通用半自动步枪抵近扫射的幅度。换做是普通人,只要过几秒钟,就会血肉成泥。
  所以,大地是红的。
  红,而且泛黑。当双脚踩在上面的时候,会有一种微妙的粘滑触感。而放眼所及,在这漫无边际的猩红荒原上,残存着的,便也只有建筑的残骸和废弃的钢铁。
  阳光活了过来,它诅咒并憎恨着所有的活物。能够保护残存人类的,除了大地本身,就只有那被规则所保护的领地。
  而大地迟早会苏醒。
  ——首先,我要弄明白两件事。
  楚抬起手,取出自己的交通工具。那是一架限乘坐一人的飞翼机器。类似于蝙蝠侠的高速战机,但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功能性。
  他步入其中,提前做过处理的特质外壳将诅咒阳光隔离在外。而当护盾的减损不再持续发生之后,他从次元戒中,取出了释放特定法术所需要的祭品。
  ——七环法术,有限祈愿术。
  ——告诉我,地平线号,那艘为这个世界带来灾祸的飞船,它现在在哪里?
  一阵光怪陆离的景象在他的认知中浮现。而最终,出现在他眼眸中的是一座位于中欧地区某处的秘密军事基地。那艘飞船在返回地球后有着一段短暂的爆发时间,而在那之前,它便被运送到了一座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中封存研究。
  人类以为,飞船中最多也不过就是有些外星病毒,了不起也就是一些类似于异形一般的异星生物。只要防化措施到位,就算出了问题,也可以用核弹来进行扫尾。
  人们错了,而错误将要付出代价。代价便是人类能够付出的一切。
  ——第二个问题,我的姐姐,她剩余在这世上的那部分灵魂,现在在哪里?
  祭品在这一刻化作乌有。法术位白白地被损耗掉,而体内的魔力也出现了不正常的流失。有限祈愿术的预言失败了,或许是受到了干扰,或许是支付的代价并不充裕。
  楚闭上眼睛,然后睁开。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这并不妨碍他按下内心深处的不安和疑惑,将推杆用力地推到最底。
  矢量喷口运作了起来,带着这片大地上人类族群的唯一反抗者,向着世界的彼端飞去。
  …………………………
  楚穿越了废墟。
  他看见层层骸骨堆积,构筑成高山。骸骨们群聚成为了森白的兽,却像是食草者一般温驯地在这猩红的大地上巡游。
  那似乎是某种大象,或许有着猛犸的成分。当飞翼掠过之时,白骨拼砌而成的长鼻子高高扬起,发出的象鸣,却像是地狱中万鬼哀号的声音。
  他看见了海洋,海水清澈见底,没有游鱼,也没有海草。哪怕浮游生物都在阳光的憎恨之下死去——水体变得平静,没有暗流,没有扬起的尘土,阳光可以轻易地从水平面一直照射到数千米深的海床上,除了五颜六色的珊瑚外,没有一点生机。
  几道幽深的海沟安静地分布在海床的边缘,光进不去,但那里也未必还拥有生命。因为当他所驾驶的飞翼跨越低空之时,在海面上掀起的气流波,却构筑成了一张清晰的,不定型的,但却可以看得出具备五官的生物的数公里的脸。
  他看见了行走的城市——那或许曾经是城市,但如今却是几百栋,几千栋高楼大厦相互拼砌而成的砖石巨人。巨人的头顶有着水泥马路和立交桥组建而成的悬环。不断崩解又不断重铸,或许可以对应着天使的光晕。而城市所化的巨人中有着住民,在飞翼靠近的时候,发出吵吵闹闹的声音。
  它们不是活人,不是人,也不是活物。它们是橱窗里的芭比娃娃,它们是百货商场里的模特人像,它们是博物馆里的雕塑,剧团里的人偶——它们像是人类一样吵吵闹闹,组成家庭或者社区,开着车,上着班,又拿着枪和炮在楼和楼之间相互对战。
  从阿拉斯加到英格兰,从英格兰到法兰西。
  楚所见的一切,皆为恐怖的具现。他先前所活跃着的美洲反而是这个末日世界中情势最为和缓的区域。而他距离他的目标越近,他所看到的一切,就越发的光怪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