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之战，灭绝之战，而这场战争——
“其实在一开始和我，和我们无关。”萝忒丝观测着自己的躯壳，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似乎并不在乎自己已经只剩下65克质量的事实，或许对这种正规的魔女来说，肉体的存在形式并不非常重要。
“我们只是做出了愚行，又很不幸地处于两个庞大的势力之间。在泛晶壁系中，我们的一侧是龙的国度，而另一侧是恶魔的国度。而即便是这两个庞大的势力，在万世之战中也并不处于绝对优势。”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却一点点染上忧愁。
“我并不知道万世之战因为什么原因而开启——我的族人们也都不知道。或许是为了一件至宝，或许是某种古老仇恨的延伸，或许是生物的天性本就充斥着野蛮。总之，从我出生时起，我所能够接触到的一切位面便恒常地处于战争之中。而我们所在的位面被称作斯卡勒大区，是旧人类帝国的分支之一，生活在这里的都是魔女。”
“旧人类帝国？”多萝茜感兴趣地挑眉。
“嗯，一个曾经强大的族群。据说在万世之战爆发之前便已经存在。主旨是‘非人者皆屠戮殆尽’。但已经灭亡了很多年了。”
“因为被围攻？”
萝忒丝摇了摇头。“因为内部分裂——我们的历史书上说，旧人类帝国一开始只敌对非人的外族，保护族内成员。但很快，帝国中的一部分人便开始敌视另一部分。首先是所有取得了帝国居住权的异族全都要杀掉。然后是有着显性异族特征的要杀掉，再然后便是血统并非完全纯正的要杀掉，而最后，则是学习了异族知识，接触了异族力量，甚至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做过以上事情的人，都会死掉。”
“内部倾轧。”多萝茜给出了一个较为中性的词。“争权夺利的扩大化产物，看来那个时代的掌权者并不理智。”
“嗯，所以分裂了。最强大的那一部分‘纯正之血’在后续成为了新人类帝国。而其它的则变成了魔女，兽化人，游牧者，血族等不同的位面势力并离开了故土。我所在的斯卡勒大区曾经是魔女族群中的一支，斯卡勒是我们学派创始人的名字，而我们擅长的是传送，隐蔽，以及封印。”
听上去很适合苟命。
“所以你们躲在了夹缝里。”
“一开始并不是夹缝里。”萝忒丝摇了摇头。“位面航行是一项很重要的技术，而我们强调了它的隐蔽性。凭借着学派的技术优势，我们一直都在万世之战的低烈度区域不断地进行机动，而每一次的技术更新也都很及时，我们靠它躲开了无数次覆灭的命运。”
——位面航行。
多萝茜记下了这个名词。她猜测这位魔女小姐肯定对此有所认知，就算没有完全掌握。或许也背下了不少关键的基础理论，以及运作方程式。
这东西肯定有用。
“直到你们犯下了一个错误。”——而且这个错误大概和‘新人类帝国’有关。
多萝茜想到，她注意到萝忒丝对‘人类帝国’的讲解过于详细。
“嗯，一个错误。我们在一次潜行中发现了一支受创的新人类帝国舰队。它们当时正在被灵吸怪和虫族的联合追猎舰队追击。而当他们向着四面八方以人类同胞之名发送求援请求时，我们判断如果只有我们及时救援，他们才能够成功逃离。”
“我猜你们不仅救下了那支舰队，还和他们有了接触？”
“对。”萝忒丝垂下眼帘：“我们犯下了万世之战中最不可饶恕的错误。那就是傲慢，以及对族群和同盟以外的多余怜悯——我们以为自己掌握了最先进的隐蔽技术，然而我们没想到新帝国的追踪技术同样先进——
——那支帝国舰队在我们发动隐蔽远程打击时追踪到了我们的航行位面。然后，他们对我们的位面进行了广域标注，并趁着我们的位面暴露之时，发动了某种一直隐藏着的跃迁技术，让主力舰队逃脱。而剩余的部分，则在吸引火力的同时，将灵吸怪和虫族的联合舰队引诱撞上了我们的位面。”
“你恨他们？”
“没有必要。”萝忒丝做了一个无所谓的手势。“是我们自己犯蠢，居然愚蠢到因为一个早就扔到垃圾桶里的名词而怜悯一群异族。我们自己做出了会招致灾祸的举动，而我们应当接受对应的后果——
——而且我们的毁灭也并非全无代价，那支舰队的存在和行为在我们确认无法立刻将广域标注效果抹除时，用我们的手段广播到了泛晶壁系中。其它的魔女分支位面以及联合主位面很快就会知道并验证我们的愚行及后果。而她们虽然不太可能为我们复仇，但却会铭刻住这个教训。而新人类帝国的其它旧人类分支盟友，也必将对盟约进行反复考量。”
她耸了耸肩。
“在万世之战中，信任是非常难以构建起来的。两个族群之间如果不是为彼此流下了无可计数的血，则根本就不可能结下盟约。而一旦背叛的可能性被证实，那么无论付出多么庞大的利益，也无可挽回——人类帝国将为此付出沉重代价，而无论他们的那支舰队究竟背负着怎样的职责，他们也绝对不可能安稳返回他们的国度。因为一切行为都要付出代价，他们在标注我们的家园时，我们也标注了他们逃亡的主力舰群并扭曲了他们的跃迁结果。”
“他们的一切秘密都将暴露，他们的所有使命都将落空。会有族群做到这件事，而这也将成为铁证。证明间接摧毁斯卡勒大区位面的是人类帝国的舰队，而不是什么其他的伪装族群故意钓鱼引诱。”
“我大概明白了。”多萝茜点点头，然后继续问。“然后呢，你们就这么——”
“那倒不至于。”萝忒丝摇了摇头。“我们也是有努力挣扎活到最后的。那支人类舰队残军和灵虫联合舰队还不足以击败我们。而我们在击退了它们后便立刻尝试进入潜行状态并击败了不少妨碍的其它族群舰队——我们几乎就要成功逃走了，可惜，当我们终于成功解决掉位面壁上的广域标注后。龙和恶魔同时盯上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