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力涌入躯壳的时候,一切未来便也就此变得不可捉摸。而伴随着力量的提升,排斥感和压抑感便也充斥了星漓的躯壳。
——我没能解开第三阶基因锁……我骗不了我的身体,也骗不了我所身处的命运。我仍旧无法在这样的状态下持续多久。但至少,能够应付这场战斗。
星漓思考着,她判断着当前的战局——是负分,而非正分。意味着己方已然完全地处于劣势之中。而在自己的观星中,自己的队友本不应该在出现在自己视野中时出现死伤。而既然是扣除了一分而非连续的三分,便意味着有人自愿成为了砝码。
——是对我的提醒和催促,他们一定就在附近。死的会是谁呢?……是岗威尔,他的强化中存在明显缺陷。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死去,那么他会接受这个结局。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有些不正常的波动,被二阶的基因锁所压制着的泪腺也有着些许失去控制的迹象。利用率非常紧张的计算力被潜意识调动了一些,而脑海中重现出了一些在这个时间点有些不合时宜的记忆。
——他做得菜……很好吃。我很喜欢牵丝百合。
星漓想到,她努力地泯灭掉在这个时刻只会降低她神力融合效率的驳杂感情——神力和神能相似,都是具备一定自我意识的高等能量。这种能量在原主彻底死去后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失活,降解,成为普通的游离能量。然而,对于无时无刻不被命运本身所排斥的星漓而言,只有具备‘命运’性质的神能,才能够在增幅她破坏力的同时,将命运生成的排斥反应下降到最低。
最低,但仍是重担。
短暂的爆发后依旧要付出巨大代价。除非她及时抵达第三阶,那样她便可以欺骗命运也欺骗自己的身体,从而让自己的躯壳接受强化。
所以,不可迟疑。
无用的情绪和不需要的记忆都被尽数抹除。时间流逝了十一秒,而亚空间的秘密在这一刻暂时地对她而言一览无遗。
她向前走出一步,身后的神殿和岛屿便因能量被抽取殆尽而化作粉末。这绝对会引发北冰洲队的注意力。但这是无可避免的命运,除非她将新获得的神力全都用于伪装这里。
于是,下一秒。她便顺着亚空间的潮汐出现在了战场的边缘。她看到了那艘追击着山王和白夜的战舰。也看到了那一轮在亚空间中有着青色倒影的明月——她确信自己出现的时机已然超出了对方的预料。因为一发就算防住也会彻底破坏掉月照玉轮,从而让西美两人失去机动,就此变为炮击活靶的阳光爆裂在她出现的瞬间强行偏移了轨迹,用以致胜的一击,被用于攻击自己。
——观星。
阳光爆裂转瞬即至,但在触碰到她之前,万物已然化作静滞。
时间在观星概念的驱动下停止运作,或者用更准确一点的说法,她从流淌着的时间长河中短暂地脱出,而后,抵达了已经发生的过去。
过去……过去无法改变。她只能够将过去的修正效果映照到现在并赋予流逝的岁月。而这意味着她并不能修改历史,让死去的人在现在复原。
所以,她回到屠夫死去的那个时间点毫无意义——然而即便如此,她一样回到了那个主神计分在耳侧传达的节点。
——我相信我的同伴,他们会用善用岗威尔的死亡。即便可以回到过去,我的活动范围仍旧有限。所以,从岗威尔死去,到我出现为止,队长和雷蒂娅,都只会竭尽全力地在这一片空域中周旋。
她回到了十数秒前,她看见苏青月手中的念力剑枪刺穿了岗威尔的心脏——她下意识地向着那个方向走出了一步,然后又努力地偏移方向,朝着正在发动炮击的格兰塞法前进。而在停滞的时间中,她轻易地进入了护盾的内部,而舰体内的一切都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看到了全副武装的北冰小队成员。
——她们没预料到我会提早出现。但她们预料到我会出现……原来如此,能力使用过一次就被窥探出些许破绽了么。北冰知道我的力量运作方式是作用于过去,然后反向映照到现在的时间。所以,只要提前判定我会攻击的时间区间,然后做好最大程度的防御。便可有效削弱我的杀伤力。
——她们甚至预测到了我会获得命运神力。哪怕她们本不应该在预言中看到我,但通过观测其它人的状态和事像变动。她们却能够反推出我的行踪。
映入星漓眼中的,是静滞在过去的北冰洲队成员。她眼力很好,所以她看得懂。她看见每一位北冰洲队的轮回者,身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增幅buff,从临时生命到伤害转移,从恢复力强化到肉体结构强度提升。各种各样的增益法术,几乎覆盖了方方面面。
想要杀伤一个人,很容易。想要杀死一个人,很难——除非这个人,在这个时间点正处于刀尖起舞一般的交战状态。
——所以,参与战斗的,才只有最强的那一个人吗?而她又全程保持着中远距离的压制状态,除非我能够直接杀掉她。否则我就算给她造成了重伤,也无法让这一刻的战局产生颠覆性的改变。
——预知者层面的情报战,是我输了。
——但是可惜,你也没能够胜到足够。你仍旧不知道我所持有能力的全部细节。你也仍旧不知道,我的右手寄托着幻想杀手。
——所以,在你看到的未来中。即便是汲取了命运神力的我,一样无法在你规划的战场中获取充足的战果。但是,你猜,在听到了主神宣告,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的我为了胜利,愿意为此付出多大代价?
她的确没有办法在观星中使用幻想杀手——当她踏出时间流时,能够离开的,只有属于‘星漓’的部分而不包含任何寄宿物。
但是——
从过去修正现在,效果是十分之一。
她没有对任何人发动攻击——她只是走到格兰塞法的内部。然后,将自己手中的匕首,刺入格兰塞法的反应炉供能线路。
能攻击的不止是人,还包括物。她知道自己就算用尽全力,也不可能破坏掉有着坚固防护的反应炉。自己不可能让反应炉自爆,但是,却可以有效地降低反应炉的输出。
她知道这里肯定有备用线路,但备用线路,在自动切换时也一样会出现一瞬的漏洞。格兰塞法的供能会有一个刹那的低谷。所有依托于它的防护手段,都会出现一瞬间的虚弱。
这是她的第一步。
而第二步,她来到了自己的队友身边。她将匕首刺入山王的手心——不深,不浅。十分之一的程度便只会皮破。她将自己所获取的情报和自己计划都以刻痕的方式写入其中。再后一刻,则是白夜。
第二步走完,而她第三步的目标……是死去的屠夫。
——你们不会浪费时间在死人身上。因为,你们的时间也不够充足。
她停在屠夫那被念力刃贯穿的躯壳旁边。她知道时间流逝的下一秒,屠夫的身体就会被四处撕扯的念力炸得四分五裂。
——但是,美食细胞的本质。是美食恶魔,虽然在主神的兑换中‘恶魔’会被消除。但美食细胞整体,仍旧可以视作一个活物。
——而活物,就可调动。
她将匕首,刺入屠夫的第三节脊椎骨——屠夫在最后一刻的确是自愿死去的。因为他在留下挣扎的余量后。剩余的所有富能量美食细胞,都被他调动到了这一处。他将自己的一道拳意封禁其中,只有星漓的匕首,能够将其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