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西弗丽尔。
意志下沉。
古老的废墟世界和她的精神波动产生共振。心智深入亚空间的海洋,然后,前往海洋的更深处。
从浅到深。
从深到更深。
苏青月感知着自己的躯壳,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力量。让自己的心智,在无穷宽广的亚空间深层海洋之下自在扩张。
精神力者。
虽然苏青月经常作为狂热近战人,最近也只是勉强转职成为偶尔不抄枪上去戳人的迈雅式法师而在北冰洲队这支团队内活跃。但苏青月知晓,自己的最底层的力量源泉,并非灵能,也非念动力,更不是如今聚合衍变而成的神性月能。而是和六维之一可以视作完全相当的,精神力者。
在第一世代,精神力者其实是隐藏的最强职业。某个被飞石砸死的脆皮在第一世代的终战其实拥有着在短时间内将整座终战战场上最强两人以外的所有人尽数歼灭的能力,可惜最后落了个战绩零蛋的结局。
而在比第一世代更加遥远的拉胯历时期中。精神力者们获得了‘先天开放类心灵之光’的设定。这让它们具备了些许战锤世界观中灵能者的性质。即——只要往心灵深处下潜,潜到足够深的地方。它们便会不自觉地接触心灵之海中的无尽黑暗,从而一步登天,或者,变成一个类似于恶魔传送门一般的超级巨大炸弹。
苏青月不知道这条规则是否仍旧通行——反正她在这第三世代里都待了这么久了。对自己身处的这个无限世界观也有了足够清晰的认知和了解。脑袋里面许多贵重的知识都已然在实践中证明派不上用场。她甚至怀疑自己就算在此高呼带领主无名九头氏,都不会有‘光从混沌来’送她一发世界线重置。
——我感觉伏羲可能都凉了。
苏青月想到。她很庆幸,自己在想这种事的时候,自己的预估中没有直觉运作的征兆。
而当她的精神力不断下潜,潜往更深处的时候。她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或者不适。而只是单纯的,灵能使用者潜入亚空间深层的畅快,和如鱼得水。
这个宇宙,很普通。
这个宇宙内的亚空间,很安全。
不止没有大鱼,连小鱼小虾都没有。唯一具备些许威胁度的雾中群兽,其最强者和次强者累加在一起然后数量再乘以二十,都只不过是被她一巴掌拍扁,最多也就是再补一手的程度。
——我来见你了,西弗丽尔。
苏青月思考着,上一个念头,为她定位到了这个深度。而这一个念头,将为她确定一个广度。
她的双脚触碰到了陆地。
陆地并不存在,而是亚空间内的概念堆积——而这概念甚至都不属于这‘黑暗塔’世界观本身。而是源自于一个外来之物。
主神会保护轮回者的灵魂,守护轮回者的秘密——但保密的对象,仅限于轮回世界中,或者轮回世界之外的土著。而一旦另一位轮回者参与了探索,那么主神所有的庇护,都会定向地获得抹除。
这片大地,是异邦的大地。这片大地,是异邦人的记忆。
苏青月主持过复活仪式。她很清楚,在主神执行复活工序的时候。作为仪式的主持者,被复活对象的一切记忆,一切秘密,都会清晰地显露在主持者的双眸之中。而从逻辑上来看,这项功能,实在是找不到它必须被执行的理由。
没有理由,那就只能证明揭露一切,是复活工序中的必要步骤。或许这和主神牌真复活仪式中的某个重要环节有关。或许,这就是单纯见证了灵魂重组的每一个步骤。
苏青月觉得至少自己目前经历的是第二种,而这正是她在此刻,抵达此处的缘由。
——人是会被过去影响的。
——我很清楚,哪怕我此刻的真实心理年龄已然抵达亿万的数目。在我年幼之时,那些引导我构筑三观的教育,对如今的我造成的影响,依旧十分沉重……我可以克服它们,抹除我的心灵漏洞。然而这本应该是第四阶中段,汇集心灵之光之前所必须要执行的操作,或者部分操作。我走快了一步,而我觉得可能不会有很多人像我这样快走。
西弗丽尔只有四阶初段——她的无限之门只开启了一门。作为正经的基因锁专精人员,对自己肉身的开发程度理所当然地远远高于精神领域上的成就。苏青月毫不怀疑,自己在心灵领域上走出的路,要比西弗丽尔还要远上许多。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她肯定也做不到。
自己都受到的影响,她肯定也受影响。
这是自信,苏青月理解,并且正视了自己的天赋和能力。都走到世界七了,还自我欺骗说天赋普通实属有些厚颜无耻。甚至于苏青月都可以断言,在没有适配肉体的情况下,东美的西弗丽尔就算真的作为超凡生物而复活,也未必就能够战胜状态绝佳的月之主。
在纯粹的心灵领域上,我比她强——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西弗丽尔当初就死在了资讯施法者的心攻之术上。
——所以,我可以尊重她在轮回世界中的隐私和秘密。但是,我必须要知晓她的原初过往。
念头指向了确切的方向。
当‘浏览’的决断下达时。脚下的陆地便显露出了全貌——她看到了西弗丽尔的过去,看到了她所具备的身份和血统。她看到了她的童稚,她的天真,她的命运,她的家族。
西弗丽尔的源世界,是一个普通的,比斗气风狼略时髦一点点的血脉奇幻世界。贵族统治着大陆,而贵族的权力,来自于他们体内的超然血脉,以及血脉带来的力量。而和常见的血脉奇幻不同,西弗丽尔的故乡中,贵族的血脉并非来源于神祇,或者魔兽。它们更像是某种突发的基因变异,并且只要产生,就会具备遗传效果。
西弗丽尔的家族就属于一个这样的血脉家族。而当她诞生之时,她的家族已然没落。虽然可能没有什么科技化的dna系统,但血脉和力量却毋庸置疑地日渐稀薄。而就像是每一个不愿意放弃手中权力的贪婪之辈一般,西弗丽尔的家族,决定采取一些激进的手段,从而期盼一些可能有用的结果。
他们决定将一个新生子嗣的血脉抽出,注入另一个更加具备天赋的婴孩身体之中。而很不幸的是,西弗丽尔是被抽取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