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宫人进来,将殷澈绑起来,殷澈没有反抗,任凭她们将自己关进了密室。
这一次,姜晏是真真正正生气了。
仿佛撕下了最后一点和善的伪装,所有愤怒暴露于世间。
密室应该是修建宫殿时候留下的,整体由巨石构建而成,连门也是石头做成的,外面设置了机关,里面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殷澈在里面度日如年,空荡荡的石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很快失去了对于时间的概念。
好在姜太后只是命人把她关起来,而没有酷刑加身。殷澈试着挣开身上的绳索,然而却是徒劳无功,姜太后身边的宫人打绳结打得很有技巧,不是靠蛮力就能挣脱的,最后只好放弃了。
殷澈挣扎得累了,最后沉沉睡去,睡醒之后,发现自己还是在昏暗的密室之中,但是身上的体力总算恢复一点,不禁想东想西,一会儿想到太后,一会想到郑寤生,甚至还想到了被抄家的殷氏一族。
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睡了醒,醒了睡,反反复复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耳朵捕捉到石门打开的响动。
殷澈冲门口望去,乍然涌入的光芒刺痛了她的双眸,模糊中仿佛看见一道纤瘦的影子逆着光站着。
那道身影冲过来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待人走进了,殷澈才看清楚是谁。
“采雪你来了,真好。”宫人捆绑她的力气很大,为防止她逃跑,脖颈处也加了一道绳索,伤到了嗓子,一开口就疼得厉害。
采雪一看到她的现状,就红了眼,然而此时顾不得多说什么,她手忙脚乱只顾解开殷澈身上的绳子,一边解一边说:“是三殿下身边的福倌告诉我姑娘在此处的,他说三殿下让我来救姑娘……”
殷澈也顾不上嗓子疼,连声追问:“外面现在怎么样了?”姜太后控制了王宫之后,各殿之人都被禁足在自己的殿中,不准出来,而现在采雪可以出来了,并且是郑段让她来放自己出来的,只能说明,外面又变天了。
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郑寤生攻进了郑宫。
果然,只听采雪急急忙忙跟她解释:“王上带领军队拿下了新郑,现在正在宫门口跟太后、三殿下对峙。”
“什么宫门口?哪个宫门口?”殷澈急了,最终,母子三人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姑娘您慢点,外面兵荒马乱的,不要到处跑!”
“不行采雪,我要去找王上!”
采雪也说不清楚到底在哪个宫门口,她也是趁乱跑出来的,意外撞见了三殿下身边的福倌,本来郑段是吩咐福倌去放殷澈出来,可是福倌这人,胆子就一丁点大,被慌乱的阵势吓得腿脚发软,路都走不动,哪里还敢去救人?
这不,撞见了采雪,就把三殿下交代给他的话一五一十跟采雪说了,采雪这才救殷澈。
殷澈索性也不问她人,一路跌跌撞撞,哪里人多往哪里跑。
不知道在密室里关了几天,滴水未进,身体虚弱不堪,全凭一口气强撑着。她现在顾不上别的,只想尽快找到郑寤生。
到处是仓皇逃蹿的宫人,背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地上可见散落的珠宝玉器,以及鲜血淋漓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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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前,汉白玉累起的长阶一眼望不到底。
郑段半散着头发,被十几个亲信护在中间,外围是一个包围圈,组成包围圈的俱是甲衣俱全、披坚执锐的兵士,身上仿佛还带着喋血沙场的杀气。
郑寤生提着剑站在前面,脸上沾着点点血迹,玄甲闪着寒光,看起来凌厉不可侵犯。
“王兄。”郑段勉力抬起头,一只手捂住腹部,汩汩鲜血从捂住的指缝间滴落。
看向郑寤生的眼神有些悲哀和无奈。
郑寤生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说道:“缴械投降,孤可以绕你不死。”
郑段摇了摇头:“王上不想要一个交代吗?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谋划的,是我以死相逼,逼迫太后为我打开新郑的城门,也是我掳走殷澈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一条性命,赔给王上,王上就不要为难母亲了。”他一边说,一边断断续续咳出血来。
“闭嘴!”郑寤生怒吼一声,手一扬,战士们发起新一轮进攻,片刻功夫,郑段身边的亲卫又折损了不少。
鲜血汇成河流,顺着白玉台阶流下去,打湿了活人的鞋袜。
郑段再也支撑不住了,手一松,兵器从手心掉下去,整个人脱力地跪下去,一把闪烁着寒光的长剑横上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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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宫东边高处的钟楼上,姜晏坐在此处,眺望远方。背后是一口笨重的青铜编钟,平时宫中晨昏定省,都是靠敲响这口钟来报时的,如今宫里宫外乱做一团,自然也就没人会来敲钟。
地势高,下面的情景也就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