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商军比羌人更快的抵达季氏城，主要原因是，他们有车，确实比主要靠腿还拖家带口的羌人部落要快。“大王”季夫人抱着襁褓中的幼孙低头致意，既然做出了弃周奔商（好像哪里不对劲？）的做法，那么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不必多礼，这羌人数量虽然比起之前要少，但是装备更为精良，恐怕是羌方大族了。”这就是子受要坐实的事情，现在不是，等打两场就是羌方大族了，季氏城守是肯定守不住的，打一场，然后后撤，接着点烽火，召集援军，据地而守。
这样羌人大部队就全吸引来了，这样才能彻底消耗掉羌方的大部分的青壮和力量，至于说装备精良子受是怎么知道的......开玩笑，他卖的军火，他还能不知道对面装备精良不精良吗？
“大王，这可如何是好？”这羌人比起之前更为精锐强大，就意味着商王很难靠人数和装备占到太多的便宜，而季氏也真的是没有多少的余力守城了。
“怕是，只能顶过这一遭，然后后撤了。”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你以为商几次迁都是为什么，除了不懂勘探选址外，还有就是各路蛮子的骚扰，根本立不住脚，才一路迁移到河北一带，慢慢发展起来，然后靠着军事优势一点点把周围蛮子挨个车掉。
但是，这种扩张已经走到头了，因为接下来依靠奴隶军国已经没有统治了，你说美国奴隶制延续到19世纪，那是建立在他们一开始就建立在蒸汽时代的初期，帝国的统治能力有了飞跃式的发展的基础上的。
更别说，当时的美国真的是世界三四流的国家，老欧洲提起基本上就真的比非洲的蛮子要高贵那么一档，甚至不如东欧和毛子。
现在子受可以没全世界的蒸汽革命这个现成的巨人可以站在肩膀上，那么作为目前全世界最先进的文明之一，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内部变革，那么奴隶制随着子受的各种生产改革快速走向崩解就是无法改变的趋势。
也无法继续往外扩张了，想向外扩张就必须修建大量的直道，对，和秦朝一样，那么就变成了，不扩张要二世而亡，扩张要搞基建，还是要二世而亡，区别就是没有区别，可能不扩张的话，巩固内部开发，到矛盾彻底无法控制的变革之路还要活的长久一点呢。
“只能如此了。”季夫人也不觉得商王会死守城池，他主动提出来后撤，而不是“在死光最后一个季氏人之前，大商绝不后退”已经是相当的给脸了。
季夫人不敢放弃城池后撤除了舍不得宗庙外，还有就是贵族有守土之责，她主动放弃领土就可能被商王借口召集众诸侯，除她父君的国或者接受严苛的惩罚。
而现在，投靠商王之后，这个可能性虽然降低也不是没有，毕竟需要给一个台阶下，依然要惩罚，不然以后有蛮子打过来，各路诸侯一个个都直接让开道路，那不就成了沫都三天两头打围城战啊？
但是，现在商王主动提出来，就不是他季氏失国，而是服从封君的命令，在后方重新集结部队，等待大部队抵达，再对蛮子复仇战争。
同样是避开蛮子大部队，诱敌深入的做法，但是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听到商王这个命令，季夫人果断的同意，而不是为了宗庙里面的瓶瓶罐罐而迟疑。
“夫人出身于......”“风氏”“难怪”子受点点头，最古老的氏族之一，风氏，就是不知道是最古老的那个风氏，还是风后氏那个了。
虽然后面都演变为风氏，但是起源是完全不同的，就好像长勺和尾勺最后都变成“勺氏”但是，人家是两个不同的氏族。
再比如说，古早网文里面常见的龙姓，也有多个起源，而其中之一的起源其实是......龙宗利刹，内附大唐之后，将这个姓氏简化为汉姓，也就是龙姓。
所以，一个很搞笑的事实就是，在古早网文里面以皇汉做法出众的“龙傲天”大概率其实是蛮子出身的，笑~
所以，子受才有此一问，如果是最古老的那个风氏的话，那么这个家族起源可以追溯到伏羲女娲那个时代了，正经的原始部落时代，估摸着可能性不高，所以，风后氏的概率最大。
这两个最终归于同一个风氏也有这种原因在里面，商代已经是文字发展的最前面了，再往前就几乎完全没有文字这种东西了，指望靠口口相传的传说去追溯最少2000~3000年前的家系，那根本就是扯几把的淡。
“风后风氏，确实是贤能之家啊”花花轿子人抬人，子受也不吝啬称赞一下，哪怕是风后氏都是黄帝时代的家族了，当然，出于某些共同的默契和基本的礼貌，不会有人去问，你这个是怎么传承下来的，是不是真正的风氏后裔，是不是攀龙附凤，笑~
这个问题就宛如你问唐太宗，他的李氏和老子李耳的李氏到底是不是一个一样——放在古代的宗族观念下，问这个问题比你砸了他祖宗牌位还严重——头不想要了你？
“谬赞了”季夫人微微点头，是不是真正的风后风氏不重要，但是，不妨碍她觉得自己是，并且还有商王亲口承认，贵族的所谓“高贵血脉”基本上就是这样商业互吹当中巩固出来的。
“那么，还望夫人能够站出来，代表季氏召集诸侯，十世之仇犹可报也，遑论在世在仇！”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宽恕主意，你以为大商的疆土是充话费送的吗？
那是和蛮子一寸寸拿刀子和鲜血杀出来的，血亲复仇和大复仇主义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社会意识形态。
儒家的仁义其实是孟子主张的，而其历史背景是当时经历了春秋战国的乱战之后，不仅仅是儒生的想法，也是普遍人民甚至贵族们的想法，他们已经厌倦了这种互相仇杀和战争的生活，从而转为提倡仁和义。
底层和士族提倡仁，要求贵族和上层阶级行仁政，让被战火连年摧残的领地和民间能缓一口气，而上层则提倡义，因为连妻子儿女都无法信任的这种战争和矛盾让上层贵族也感到恐惧，对于秩序的追求，让他们提倡义。
而此时，儒家才迅速转变为显学，开始高速发展起来，因为符合了当时的上下阶层的需求，而在孔子的时代，提倡复礼的儒家其实可能还不如墨家的受众多，孔子在列国周游，其实说白了，就是那会儿是争霸的开端，每一个贵族都认为自己将会成为支配者，根本没几个人支持他的主张去恢复秩序。
同样，随着秦汉的更迭，新的争霸和乱世的到来，特别是汉代外族匈奴草原帝国的兴起就让儒家再次走向大复仇主义的模样，之后，外敌被消灭得差不多，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董仲舒独尊儒术，统合思想，儒家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孟子的仁义的道路上。
而在此时的商代，仁义？什么仁义？蛮子今天割我一城，这个仇我记下来了，明天我去把蛮子全家扬了割他三城，才是此时的风格，甚至连春秋时期的“外王内圣”，以王霸道杂之都不算，对外，那是纯粹的霸道——不然呢？这三倍多前朝的领土是充话费送的吗？
“十世之仇犹可报也，大王所言不错！”此时还没这句话，但是不妨碍季夫人深表赞同，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跳出来“以德报怨”的，那会被商王或者季夫人让他自己去以德报怨一下，嗯，商王还真的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