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坐在床沿的两人相顾无言，皆将视线瞥向他处，场面显得很是尴尬。
莫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不知道刚才的自己是抽了什么疯，在欧若拉将他送到房门口的时候，竟忍不住对欧若拉说了一句‘天色看起来还不算晚，要不去我房间聊聊天？’
后者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没有犹豫不假思索的颔首答应了。
然后就出现在了现在的画面，两人一个坐床头，一个坐床尾，闭口不言，沉默不语，话题一时间进行不下去了。
“你，不是说聊天么？”欧若拉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对啊，哈哈，聊天。”莫离转而看向后者，发现对方此刻埋头不语，素白的双手纠缠在一起，放在大腿上。
“........你有心事？”
对于莫离的疑问，欧若拉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刚刚收到的线报，就在前天，费洛迪军对临风堡展开了狂扑式的进攻，城内守军正在浴血奋战.......”
“已经过去两天了，如今，拉文与当地军民的安危尚且不明，不过堡垒似乎暂时还没有被攻下。”欧若拉脆嫩若银铃的声音有了些低沉沙哑。
“既然得到线报了，援军已经派出去了么？”莫离问道。
“.........”欧若拉又是一阵沉默。“我们，已经没有可以用于支援的援军了。”
“早在绿野城战役的时候，精灵军队就被打光了一大半，当时几乎所有精灵都不相信坚韧不倒千年的绿野城会就此沦陷，何况抽调了全国半数的兵力，一定能守住，然而........”
“临风堡的驻军，是精灵如今剩余的最后一点兵力，为支援绿野城，连晨星城的守备力量都被抽调走了，现在除了散碎星辰的禁军以外，我们无兵可用。”
“啊，这样啊。”莫离微蹙眉梢。“情况确实是有些，不容乐观。”
岂止是不容乐观，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了。
原来战况已经如此糟糕了吗？怪不得没有国家敢在这个时候帮精灵，就是愿意帮，估计也是送死，况且精灵向来自视甚高，与周边国家关系不坏，但也绝对不算好。
没有树立敌人，但也没有任何肯帮忙的盟友，估计现在大陆其他势力都认定精灵王国马上就要成为历史了吧。
莫离回想起了拉文对自己说的话，能把坚决不信神明的精灵打得临时抱佛脚去求助于神，差不多就能读懂战况究竟恶劣到哪种地步了。
“所以你是在忧心这个吗？”莫离歪了歪脑袋。“可我看你不像是在忧心这些问题的样子？”
“......为什么？”
“你的眼睛里，我没看到焦虑与惊惧，只有彷徨，自责，歉疚与颓然。”莫离静静地注视着欧若拉的眼睛。
“你能看出来么？”
“别小看刺客的观察力哦。”
“.......我真的很抱歉。”
“你在歉疚什么？说来听听。”莫离顿了顿。“我可以作为一个聆听者，听你发任何牢骚。”
“.......说了，也没用不是么？”
“怎么没用了？把所有事情憋在心里，是个人都会疯，这个时候就需要将这些情感倾泻出去，无论倾泻给人，无论倾诉对象理不理解，帮不帮得了你，只要你说出来了，心情自然就能平复一些了。”莫离认真地看着欧若拉。
“不需要害怕羞耻，你就把你当成一个不会说话的树洞好了。”
“.........我是个不称职的公主。”欧若拉苦涩的道。“明明所有的悲剧都不用发生的，战争，流血，屠杀........都可以不用发生的，只要我向费洛迪王国妥协，答应婚约要求，一切不会发生。”
“我真是太天真了，居然妄图反抗自己的命运.........早些时候向命运低头不就好了么？反正到最后结局都一样，为什么还想着要负隅顽抗呢？”
“这么多的同族，他们都是因为我，因为我的愚蠢与怯懦才会死于非命，我真的好恨我自己。”欧若拉攥紧了手指。
“害怕最后的悲凄，不想落得那个下场，于是就拼命地死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用他们为自己垫背，到头来才发现，这些可以抓住的，愿意被我抓住的，都是我最珍视的人.........”
“我是个怯懦的公主，就因为我不想嫁给费洛迪王子，害死了这么多同族，自己却躲在王城里面瑟瑟发抖，连为我战死的战士们的尸体都不敢去收。”欧若拉抱紧了身体，泪水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莫离，对不起，本就不该把你卷进来，可我还是被自己的自私给打败了.........在你眼里，我肯定是一个卑劣无耻，只想着自己的恶劣精灵吧？”欧若拉捂着脸，似乎是不想让莫离看到自己以泪洗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