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姚清远出车祸沉睡不醒之后,洪杏花除了晚间去夜总汇上班挣钱之外,白天差不多都在家伺候他,早上八、九点钟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丈夫检查尿垫、洗脸、洗手、擦身子。白天每隔2小时检查一次尿垫,清理污物;每隔2小时给他翻身透气,防止他长期压在某一面而生褥疮。
很多时候,洪杏花一边为他擦洗身子,一边陪他自说自话,企图唤醒姚清远的潜意识。“老公,来,我给你翻翻身,今天中午你想吃啥?还做你最爱吃的鸡蛋面疙瘩汤吧?”洪杏花像往常一样,一边忙着给丈夫翻身换尿布,一边自问自答着。
姚清远硬食不会吃,只能吃流食,洪杏花每天就精心为他做易消化的鸡蛋面疙瘩汤,一勺一勺喂到他嘴里。遇到舌头僵硬,吞咽困难的时候,每天喂他吃饭要花费一个多小时,尤其在冬天喂一顿饭,光重复加热就要四五个来回。为了保证姚清远的营养,不管家里多困难,每顿饭都保证让他吃到新鲜鸡蛋。对他的关怀无微不至,不离不弃。
当时出事之后,医生告诉洪杏花,姚清远头部遭受重创,何时从昏迷中醒来无法确定。但她坚信自己的丈夫能醒来,每天都用手摸他的眼睛、脸颊、嘴角,就像俩人当初谈恋爱的时候一样的脉脉含情。
久病成良医,洪杏花甚至自创消炎法,每隔一段时间,她用烧开的热水加少许盐为姚清远擦拭身体,每天两次按摩全身,有效避免了身体因长期卧躺出现炎症。她还用丝绵自制了许多尿垫,及时换洗。这半年多来她一直没睡过安稳觉,夜里也要多次起床照看丈夫。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姚清远还经常莫名其妙地犯病,每次犯病都两眼翻白,全身抖擞得非常厉害,所以身边干脆就离不开人,否则,他会咬断自己的舌头。为了更好地照顾姚清远,洪杏花暂时辞去了夜总汇的工作,而在这个医院里找了一份兼职保洁员的活儿干,每天下午就是把二三十个病房打扫两到三遍,纯体力活儿,可以说非常辛苦。
为此,院方还专门为他们单独安排了一间病房,这样,洪杏花照顾丈大就更加方便了。做好保洁之后,洪杏花一有空就会带着姚清远做康复训练,她自学了全身推拿按摩基本功法,在丈夫犯病时,她迅速用手掰开他的嘴巴,用筷子支起牙齿后就给丈夫按摩,以舒缓他的神经系统和全身七筋八脉。
毕竟十多二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她内心还是非常的爱他,拼着一股子忍劲儿也要痴痴地等待着老公的苏醒,虽说这个过程有些迷茫、心慌,而且时间也许是漫长的,但总给人以希望,所以她要不懈努力地守候在丈夫身边,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不抛弃,不放弃。
记得当时她得知消息赶到医院时,看到大夫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泪水真的早已模糊了双眼。心里在呼唤着他说:“老公,我的爱人,你说你要一辈子爱我的,但是现在你躺在那,你让我以后咋办?”
如今大半年过去了,姚清远至今还没有任何意识,只是每天都安静地躺在床上。他老父亲姚云轩平时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到医院来看一次自己的儿子,就以泪洗面一次,而且为因此事,他特别苍老了许多,连脊背都有些佝偻了。原本幸福的一家,而今冷清的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父亲眼泪掉落下的声音和他的哀叹声。。。
姚云轩曾试探着劝洪杏花:“儿媳妇,你还年轻,觉得清远是个累赘,你完全可以选择离开,这个家不想连累你!”
姚云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洪杏花打断了:“爸,你说什么呢?清远会醒过来的,我们要有耐心!”
话虽如此,但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洪杏花恳求姚云轩别再劝自己放弃。洪杏花曾经多次表决心:“等他醒来,以后就是我做饭了,不用他再操心费力,我要让他过得比现在还好。”
洪杏花还对姚云轩说道:“爸,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治疗,清远还是没有苏醒,咱们是不是要打听一下别的医院?如果哪家医院有更好的治疗方法,我都希望给他试一试,我真的希望他能早一点好过来。我不敢保证自己能照顾他一辈子,但是至少现在我还爱着他。。。”
“儿媳妇,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种植物人病兆,任凭神仙都没有把握,你送到哪个医院去,也没有医生敢马上下结论说他什么时候醒过来,能够判断他是否醒得过来都属医术精湛和医学奇迹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得多一点耐心等待。”
洪杏花每天都忙得像陀螺,既要照顾植物人丈夫,还要忙着打工赚钱为他治病。为了给丈夫治病,她早已卖掉家里金银首饰和值钱的东西,花光了姚动生从工地上收罗过来的积蓄,亲戚朋友、邻居该借的也都借过了,但她从不放弃一丝希望。
看着丈夫躺在床上,洪杏花常常想起曾经的快乐时光,她不相信他一辈子这么躺着,天天在他耳边不停地叫他起来:“老公,你不说你要一辈子爱我吗?现在你躺下,谁来爱我,你要让我一辈子孤苦伶仃地没人说话吗?你起来,你起来啊,我不能失去你,更不想你不理我。”
每次说完后,她都都趴在他胸前哇哇大哭。真挚的感情真的能感动上帝,因为上帝会眷顾那些真心相爱的情侣。洪杏花为姚清远洗好身子,拉着他的手对说道:“老公,都一年了,你就这么忍心,让我孤独下去吗?好冷的,这些日子越来越冷了,我手上长了好多好多冻疮,可是,你却不能帮我揉,你说话不算话,你知道吗?都说好要宠我的,你怎么忍心让我疼痛?
这一年来,洪杏花第一次在姚清远的面前哭,洪杏花拉着姚清远的手,泣不成声。泪一滴一滴从洪杏花的眼里流在姚清远的手上。洪杏花的视线变得好模糊好模糊。。。
“老公,你真的好不负责,你已经违约一年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又是圣诞了,是我的生日,我已经三十九了,可是你还没有理我,老公,我过的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你知道吗?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怎么忍心骗我?”
洪杏花除了在医院上班以外,所有时间都是在丈夫的病床前度过。直到姚清远卧床十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洪杏花凌晨五点钟起来给姚清远换尿袋时,突然发现他的眼睛第一次睁开了。她又惊又喜,双手捧着姚清远的脸对他喊:“你要是认识我,就眨两下眼睛。”
结果,姚清远的眼睛竟然真的眨了两下,这可把洪杏花高兴坏了。心想丈夫已经有初步意识了,下一步可能就会全面恢复,这可是大好事儿啊!她在病房外把这个好消息分别告诉了姚云轩和姚动生,让他们抽空也过来看看,鼓励姚清远争取早点恢复意识跟理智。
可那次出现朦胧意识之后,姚清远再没回应过洪杏花的话,但就那两下眨眼却给洪杏花极大的希望,也彻底坚定了她心中的信心,她相信自己的老公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但长达一年的卧床,让姚清远身高170cm的他,肌肉有些萎缩,瘦得只剩90多斤了。洪杏花坐在他身边时,就习惯性地用手握着姚清远的脚,手轻轻拍打他全身的皮肤。车祸后他的脚趾弯曲,洪杏花反复去抚摸,去掰开,去揉搓,她还喜欢用手指将姚清远的嘴角推得上扬,这样就能看到他对自己笑了。
所幸她的辛苦并没有白白付出,姚清远的意识真的在慢慢恢复了。先前是眼晴转动,现在是洪杏花握着他的手掌的时候,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里微微蠕动,有时还一伸一缩,里说动作弧度不算大,起码感觉到他的手指有意识地在动了,也证明他的大脑已经有记忆,这就是好兆头。
陪着昏睡丈夫一晃就是一年多,现在开始慢慢好转,这种付出总算值得。要知道她在家中从小到大就是父母掌上明珠,平时连个碗都没舍不得让她洗。可自从姚清远住院,洗衣、喂流食甚至换尿袋,一切护理病人的活她都干得十分麻利。